是我的海(上)

电影《道熙呀》衍生
李英男X鲜道熙
很喜欢这两个角色和这部电影
说过要写没忘
题目应该就是预警了吧?
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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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大人们可真没用。]

不就是昨天晚了一点睡,第二天就完全没精神。

昨晚当过完生日的鲜道熙在门口系好鞋带后就回过头和还没怎么睡醒的李英男道别。

[所长nim,我去上课啦。]

4月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天真无邪的笑颜,笑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地眯起来,孩子气的眼神让人猜不透她的年纪,用身高好像也难以判断,没有一点儿杂质的笑容比明媚的阳光还让人恍神。

而坐在餐桌旁还睡眼朦胧的李英男揉了揉眼睛,衬衫的领子都没翻好,动作慢半拍地和她挥手作别。


B

刚结束的漫长雨季,春末的风还带些许寒气,穿着及膝校裙的鲜道熙一走出公寓就不自觉打了个颤。空气里还有饱满的水汽,凉凉的风从衣袖里灌进去。

慢悠悠往公交站走的她,走在人群之中,看起来也只不过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

清晨的天空,因为连日的雨,还堆叠着铅灰色的云。目之所及,都被这种灰色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雾气。

而此时却是万物复苏的4月天,空气里充斥着各种花卉盛开的香气,淋过雨后,浓郁得近乎腐败。

漫不经心走着的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

哈。

她想起来昨晚切完蛋糕,那个人呆头呆脑的样子便觉得好笑。

时间都过了一年,那个人还是老样子,像个胆小鬼一样,半点儿长进都没有。总是用大人的口吻抗拒她的靠近,也不知道需要劝阻的人到底是谁,好像危险的人是她一样。

[你自己睡吧。]
[你先去洗澡吧。]
[在学校和他们相处的还好么?]
[晚上我不回来,你自己关好门早点睡。]

不过昨天是个例外。

[许愿吧。]

她的眼睛在燃烧的烛火后面,在黑暗里融化开,闭上眼睛后,在视网膜上跳动的不是眼前的温暖的光,而是她的身影。

那个有着和自己一样单薄身体,却总让自己觉得安全的她。

那个笑和不笑全然是两个人的她。那种呆呆的,木木的神情,好像比自己还要孩子气一点。印象里,自己也没有过多少可以孩子气的机会。

那么,她那种自然而然和周遭一切隔绝开来的疏离感,原因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呢?明明大自己几岁,而常常流露的神情,那种在脆弱和抗拒之间一闪而过的委屈,会不止一次地让自己想紧紧抱住她。

想看她舒展笑颜,想要她可以和自己一样纵情哭笑。

很好笑吧,明明得到保护得到温暖的人是自己,自己却总想去逗她开心,看见她笑。

这算是不自量力还是自作多情呢?

还是第一次那么地困扰,困扰应该怎么和她相处,她才会更喜欢自己一点。应该装得像同龄的孩子那样愚蠢傻气一点吗?用一个孩子的身份享受她的退让与温柔。还是应该利用她的同情心,让自己变得更软弱一点,更楚楚可怜一点。如果自己一直一直需要她,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真是个坏孩子。

如果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会这样说吗?

会厌恶自己么?一定会的。




C


不过昨天总算有了一个主动的拥抱。一个长久的,安静的拥抱。没有安慰式的轻轻拍打后背,也没有身体紧绷着的抗拒,呼吸的时候被她干净的气味包围

听见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当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是不是就无法隐藏情绪,可以通过皮肤交叠的触感,通过迟钝了思绪的气息,听见那些无法诉之于口的依赖和需要。

可是还是无法摆脱大脑里那个不停下定义和修改的声音,她是喜欢我的,亦或她仅仅是对我好而已,一个大人对孩子的好。

理由充分,不可置疑。




明明一早就定义了角色,之后为什么还要给自己不可能的期待呢?用那些会把自己卷入漩涡的温暖动摇自己,用那些迷惑人的神情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婪。

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远离自己呢。
为什么要来招惹自己呢,不知道自己是个大麻烦么?
为什么明明划清界限还要来管自己呢?
不是大人么?不是最擅长的就是趋利避害么?
在那样妥帖而温热的触感里,自己不由自主地想一直沉沦下去,
她是属于自己的,只有在拥抱住她的身体,让她所有的细节击溃自己的时候,那道横戈在彼此之间的深渊,才会暂时不见踪影。


不过,也只是暂时,对吧?

如果她知道这一切,知道自己对她的渴望?

早就超过了一个孩子对一个大人的依赖,会吓得逃走的吧?




D

每个人都在逃,差别只是知不知道而已。

吃完了早饭,站在镜子前整理衣服的李英男,看着镜子里那双陌生的眼睛,微微蹙起眉头,把正在流动的水开大了一些

[所长nim最好了,我爱你!]

不管经历了什么还是小孩子啊,轻轻松松就可以说出这种会让人无奈又让人开心的话。

可是像是我爱你这样的话自己从来都学不会,看来大人确实是很没用来着。

还清晰地记得那个人的眼神,那双自己吻过千万遍的眼睛,总是温柔地看着自己,把自己悄悄环绕,总是很善解人意,知道自己不擅长表白感情,也不强迫自己。可是就是那样的眼睛,有一天,竟也有那么失望而痛苦的眼神,而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所以只要一想到那双眼睛她便整夜整夜地失眠。

[你是一个胆小鬼,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管的跑掉了。]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你的喜欢就是这样的吗?]


只有辛辣的酒精滑入喉咙 ,能让她的思绪暂时不被压在胸口的愧疚所死死钳住,在混沌和醉意间才能得到一晚睡眠。

想说对不起吗?可是她没有资格说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只是找个借口为了放过自己,她不要这种放过。

很混蛋?

混蛋也会痛吗?




离开警局的那个下午,是个闷热的六月天。就算开了好几个电扇,空气还是一点都不流通。但对于这个她熟悉得像家一样的办公室,一切照常进行,只不过一个平凡无奇的工作日而已。

窗外翻涌不止的灰色云层,隐隐酝酿着一场雨,天气变得愈加燥热。摇摇欲坠的文件堆塞满了大大小小的案件袋,天花板上悬着明亮的白织灯,照亮每一寸角落,她无处可藏,无处可躲。原本相处融洽的同事,欲言又止的样子,频频回避的眼神,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咽喉,让她无由来觉得呼吸困难。

她只能在这种压抑沉闷的安静里,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像一只夹着尾巴的狗那样狼狈地逃走。




E

清晨的城市一切照常运转。

上了公交车的鲜道熙,因为人多的关系,手背被身边陌生人的文件夹划了一道。但是如果不去注意的话,一点都不痛。


就算过了那么久,她也还记得那次因为挨打,受伤太严重,李英男帮她上药时紧缩的眉头和温热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感觉。

第一次,第一次她不再为这具身体感到羞耻。因为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总是布满疤痕,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体是丑陋的。

当李英男犹豫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时候,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永远都忘不了。

因为触碰,让原本的疼痛愈加明显,已经清理过的伤口胀痛着,慢慢渗出鲜血,消毒水倒上去的时候,从柔嫩的血肉里冒出白色的泡泡。从微弱的刺痛一点一点开始叠加成让人冷汗直流的痛。

而自从那次之后她居然开始着迷消毒水的味道,着迷干净的绷带。




李英男看上去干净细腻的手,在食指和虎口的地方,其实有着薄薄的茧。熟练地拿着药膏和绷带包扎好自己的伤口时,从来不擅长眼神交流的鲜道熙只得盯着她手上青色的经络,看那淡绿色的经络随着动作牵引着,脆弱而透明,而这竟让自己想闭上眼睛,就此沉眠下去。

如果生命可以停止在这一刻就好了。

就算现在再也不会挨打,她还是不可抑制地一次次怀恋起那种触感。

到底是在想念那疼痛,还是在想念她的触碰。




身体总有一天会复原,只要时间只够长。那么心呢,被浓重的黑暗逼迫到生命的最底层,还会相信光么?或许,不相信,才可以活下去。或许,不相信,才不用品尝了希望的甜美,再被利刃划破嘴唇。

轻言细语的温柔,正常的作息,准时的三餐,尝试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把所有的过去都抛之脑后,就可以大步向前走吗。

真是天真呢。可是生活从来不会轻松地放过谁,它像一个蛰伏在暗处的怪兽。不管多么光鲜亮丽地努力生活,多么忙碌地向前奔跑,那些努力想淡忘的狼狈却总是不合时宜地重现。

不需要多,那些微小的、短暂的片刻,就可以轻易击垮你。像手上的倒刺,你有多么想拔除它,它便有多顽固。





F


在拥挤的首尔看不见海。有的只是熙攘的人群和冗长嘈杂的车流。有的只是在无数个时间表里像陀螺一样旋转的提线木偶。

可是她有多想念海啊。

想念的空荡荡的海风穿过身体时的畅快,站不住也没关系。跌落也没关系。那让她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那是她为数不多快乐的时刻。也是她最靠近自由的一种方式。

她是天生的舞者,不是依靠技巧和经验,而是靠生命中一切暗到底层不得呼吸的黑暗。



你见过黑暗吗?

不是那城市里那种有着塑料质感一样轻飘飘的黑暗。城市是没有黑暗的,有的只是被闪烁不停的霓虹,被庸俗而单调的灯牌,倒映出的黑暗。

而吞噬一切的黑暗。是空无一人荒野,是黑云密布的孤原,纯度极高,令人畏惧。而被这样的黑暗浸染过的人,还可以自如地在日光下行走吗?





G

下了公交车往学校走的鲜道熙,用手拉着书包肩带,眼神冷漠而疏离。

身边三三两两的学生语调轻扬地交谈着。有的在抱怨着作业没有写完,有的和身边的人追赶着打闹。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光,不需借外力,就自自然然有着一派世界尽在我手中的生猛之气。

而她不属于他们。

不是没有办法假装活波开朗,也不是偏偏要不合群。聪明如她,当然知道什么才是更轻松的路。

只不过她不想走而已。




她不是没有得到过其他人的帮助。

刚开始的时候,一次两次,路人和邻居看见她被继父打,也会哎呀哎呀连声叫嚷着上来劝阻。不过次数多了,就没有人这样做了。

那些曾经帮助过她的人,连在路上看见她都忙不迭地避开接触,好像她是瘟疫一样。

人们习惯于对发生在身边的不幸视而不见以维持那点可怜的安全感。




她没有反抗过吗?怎么可能。

只是一次次的反抗都被更加粗暴地施加回来。

被皮带抽打,被烟灰缸砸中身体,被还没喝完的啤酒罐和着酒液迎面摔来。任何物品都可以背当作施暴的工具。

刚开始只是在身上,只是在家里,到后来不管在大庭广众还是人流熙攘的街头,巴掌、拳头总是毫无征兆地砸到她的身上来。

一道道丑陋的疤痕总是被受害者遮遮掩掩,而那些施暴者自得地炫耀着自己微弱的存在。




她讨厌夏天的校服,讨厌别人或关心或八卦的目光。讨厌被视作不堪一击的瓷娃娃。

她从来都不需要拯救。因为没有人会救她。她只有自己救自己。

有的成年人总是用一层厚重的黑纱敷在孩子们的眼睛上,告诉他们什么是不应该去注视的,是羞耻的。

而却背过身去用暧昧不清的笑脸,睁着浑浊而空洞的眼睛,赤裸地填满自己的肮脏的欲望。




被抛弃吗?她不怕被抛弃。

她害怕的是等待。

害怕的是给予温暖之后尴尬而无力的抽离。

害怕的是因为自己让悲剧重演。

害怕的是,那个人离自己而去。




而可笑又可叹,

她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能宣之于口。

有时候李英男来接她的时候,身边的同学随口问道她是谁。

是谁呢?

是妈妈?是阿姨?还是姐姐?

哪个谎言听起来更像真实的呢?

哪个更不会被质疑,被曲解呢?

哪个更不会被添油加醋,更不会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呢?

万幸而不幸,她早就学会了说谎,从开始记事起。从知道更美丽的谎言就可以换取更多的呼吸开始。


所以,她相信,那个人是爱自己的。

是离不开自己的。

是和自己爱她那样的爱自己。

她太过相信,相信到忘记了说谎的人总是骗不过自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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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看!终于写完了QAQ
每次打开文档都有种可以写完的错觉,然而卡卡卡(被虐吐
近期很想写好的一个系列
下一篇由Rory写,很开心有人陪我瞎折腾
大家敬请期待
有多想把这个故事写好呢,大概就是懒癌如我有了写双结局的念头。
和Rory说了HE是什么之后
她说浪漫,所以客官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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